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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寂法师禅七开示

时间：2012年12月23日上午

现在看第四点「观门」。我们今天早晨已经在修观了，现在再从头复习一次，用我们的定力，用你具有禅定的心开始来分析，用智慧来分析你的出入息，分析你的呼气与吸气，分析起来是「虚无缥缈」，如虚空中的风一样，若有若无、不实在，虚空中的风的特色是：一点也不扎实。

同样道理，你的出入息在渐渐修行中，越来越微细，越来越消失，甚至体会不到。这就是不扎实的实际体会，同样道理，世间万物哪一样是扎实的呢？都不扎实。也就是说，从观呼吸里头去体会呼吸的无所有性，不扎实存在而无所有，去体会呼吸的这种性质，以此类推世间万法哪一物是扎实的呢？哪一物是可执着的呢？必须是扎实的东西你执着才有用，不扎实的东西你执着有什么用呢？

你注意想想看，人类都在做一件事情，误以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扎实的，误以为无常变化的东西是扎实的，然后就想要抓住、占为己有，我们都在做这些事情，做完之后就受伤累累，受到伤害就难过、生气，沮丧挫折，忧悲恼苦，为什么会有这些痛苦发生？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把世间万法误以为实有，误以为不变，假如你让它回到它本来的面貌，你也轻松，它也轻松，万物皆轻松，全天下都轻松了。

问题是我们都一厢情愿地希望按照自己的喜好，执着自己喜好的东西、喜好的人事物，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？这个叫给自己加累贽、加重担。本来是无事一身轻啊！你自己想想看，我们每个人无事一身轻，可是自己在肩膀上加重担，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，我们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。

透过观呼吸，你可以体会很多道理，透过观呼吸，你可以渐渐了悟万事万物都像呼吸一样虚无缥缈，你会执着呼吸吗？你从小到大会执着呼吸吗？没有，你把它当做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，那为什么你不把这种态度应用在一切事物上呢？你不也可以用这种稀松平常的态度来面对一切事物吗？学习这种态度，以平等的心面对一切法、对待一切法。

那么接着不仅是呼吸如此，皮肉筋骨三十六物，如芭蕉树不实。人的肉体也是一样不扎实的，我们今天把肉体执着地太严重了，太多人都是为了这个表皮、这个零点零零几公分的表皮在贪爱。只要被火烧伤，皮肤被火烧过，你注意被火烧过的人，不管怎么样美容，还是没办法恢复原来的样子，所以我们的执着敌不过那零点零零几公分的皮肤。

我们很奇怪，好像很喜欢这张表皮，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愚痴。一个很肤浅的人，肤浅在哪里？肤浅在你喜欢一张皮。所以三十六物就是让我们不要只看到板，拨开皮以后，里面有多么可怕的东西，远的不说，光是拿那一些开肠剖腹的照片给大家看，有的人看了就呕吐，一直想吐。

有一次我播放貂皮大衣是从貂的皮取来的影片，我播放貂被剥皮的画面，让大家看实相，修不净观，结果当场有个居士晕眩，然后不支倒在桌子上，最后也没办法待在教室里啦，他受不了必须回家休息，因为他看到这个实在惨不忍睹的画面。一只一只的貂被剥皮之后，就被丢在一旁，拨完就丢，丢到后来，堆积如山的貂尸横遍野。貂本来是胖胖肥肥的、漂漂亮亮的，拨下皮后，居然是瘦瘦的躯体，而且都很可怕，剩下白白的肉，流着血，相当可怕。

我们人何尝不是如此？不晓得各位有没有看过牛被剥皮？牛被剥皮后，被吊起来，挂在一旁，一样是很可怕。不晓得各位有没有看过韩国的狗，狗肉文化，狗被剥皮之后，一样很可怕，整只白白的肉与血液渗透在一起。我们人何尝不是这样呢？人的皮很薄，你稍微拨开看内脏，每个内脏都是很可怕的。所以我们修不净观，就是让我们对万事万物不要停留在肤浅的表面，而且别忘记了表面的东西容易坏，肤浅的东西易无常，都会无常。

坚固如高山岩石者，都无法拒绝无常的变化，曾经是高山的，变成海底，曾经是海底的，变成高山，大家都了解此种自然的变化，那么坚固的大自然，都无法拒绝无常的变化，何况是我们渺小的血肉之躯，肯定无常啊！所以我们在执着什么呢？我们在执着自己的肉体什么呢？我们在执着他人的肉体什么呢？那么经不起考验的一个肉体，执着它做什么呢？而且只是短短数十载，为了这数十载的肉体，执着它做什么呢？

学习观察三十六物，首先三十六物已经不净，令我们看着就会觉得：哎呀……，那么可怕。所以，大家以后看人、看事物，不要看表面，要拨开来看里面，你要拨开来，先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拨开来看，不是叫大家拿刀拨开来啊！是你自己内观的时候，往内拨开来看自己的五脏六腑，看三十六物，如果你能体会三十六物悉皆不净，你怎么会黏着身体。你就可以类推他人也是这三十六物，所以哪会执着自己、执着他人呢？就不会啦，终究是臭皮囊。

这样子观察身体，就可以知道像芭蕉树一样，都是拨一拨之后，什么内容物都没有，都没有一物可以执着啊！从上以来，呼吸是不实之物，肉体也是不实之物啊。再来是心，心是无常、刹那不住，无有我人。观心，其实更容易体会无常，如果观察肉体很难看到无常，各位往内去看自己的心，哇！快的不得了，那个思考之快啊，那个思虑之快啊，我们甚至是无法分辨清楚的。当我们的手在移动、脚在移动，我们还能看出来，心在移动，根本看不出来，快得很。所以我们去观察心是刹那刹那都在无常，刹那不住。

《金刚经》讲：怎么样获得清净心呢？「应无所住而生其心」。这句话是在生定中体会出来的。《金刚经》讲的那些法要，都是一个禅修者在深定中、在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中，以禅定与般若智慧修出来的一个体验。同样也是讲刹那不住，所以你如果可以在禅修中去体会心是刹那不住，你就渐渐可以了解，为什么应无所住。心识的本来面貌是刹那不住，根本没停止过，你要求心停止、不可以思考了，它不听你的，它还是思考。就从这里面去体会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。

你越是要求它停止，它就不给你停止。既然它不给你停止，你不妨接受不停止的本质。你不妨接受心思就是无常，心思就是刹那不住，你接受它吧，接受它之后，你就可以无所住而生其心。山上的水流往下游流，你看它有停住过吗？流向大海的过程中，它从来不停的，中间它偶尔碰到障碍，有大岩石、小岩石、鹅卵石，它碰撞到的时候，激起大大小小、不同高度的水花，偶尔会在某形地形打漩涡，不管是水花和漩涡，它终究再往下游流，不会停在那边一秒钟，我们人就应该学习这种无所住着的智慧啊！

然而，我们人常常反其道而行，有个障碍发生，耿耿于怀：「给我记住！我要加倍讨回来。」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，为什么没办法像河流一样激起水花时，就只是激起水花，掉下来就继续往下游流啊？一样啊，我们人生中，碰到任何障碍物、任何困难痛苦，痛苦就痛苦啊！痛苦会过去啊，难过就难过，难过会消失啊，有障碍就有障碍，障碍终究会过去的啦！就是这样子而已啊，如实知、如实见。

为什么无法平淡的看一切障碍？如果我们真的有学习到大自然无住的现象，我们升起无住的智慧，任何事情发生，我们都学习让它PASS PASS过去，任何事情都让它过去、过了。各位啊！你们打坐的时候，痛、痛、痛，要怎么办呢？让痛穿透你的身心吧，穿透你的骨髓吧，然后让它过去，它穿透了，就过去了。

不仅仅是脚痛，脚痛可以说是你全部人生痛苦的缩影。在你一坐之中，你可以以这个脚痛或者以全身的酸痛来总结你人生所有的痛苦。这个痛，回到你日常生活中，放大出去，就是展现为你人生中各种痛苦，缩小回来，即是你打坐的时候，一下子关节痛，一下子小腿痛，一下子大腿痛，一下子大动脉痛，一下子脖子、肩膀痛，你看我们有各种的痛，就像人生中有各种的痛一样。

如果你可以在这个身心的小宇宙中，用般若智慧来穿透痛，平等地看待一切的痛，你就可以回到人生的大宇宙中去面对各种的痛而心无动摇、如如不动，那是同样的道理。所以在禅修的七天中，你如果好好去思维一切法，你将体会到很多，会开启很多的智慧。心刹那不住，你就会渐渐了解到「无有我人」，这个「无有我人」非常重要。

无我，从无常、不住，去体会根本没有一个自我。什么是自我？自我就是说你自己可以掌控局面，你可以随心所欲，这样才有所谓的我，但是你在禅修过程中，会发现种种的身心现象根本你作不了主，那些痛苦你做不了主，生病作不了主，咳嗽作不了主，什么都作不了主，哪有一个我？现在打妄想，你要求自己不能想、不准想，回到观呼吸，回来两三秒又不由自主打起妄想，想了硬把他拉回来，观察了三秒中，又妄想二十分，等禅修快要结束的时候，又拉回来观呼吸，中间过程都在云游太虚。

真的！我发现你们很多人都在云游太虚，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，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。所以，从这里你们可以体会到心是自己作不了主的，心刹那刹那在变，无住、无住、无常、无常，这里头根本找不到一个可控制局面的自我，找不到。慢慢的，我们去体会无我，这一点很重要，不仅在原始佛教时期，佛陀开门见山就要我们去观察无常、苦、无我了，即使到了宗喀巴大师的《菩提道次第广论》，在最后一品上士道的＜毗婆舍那品＞，还是在教无我。

宗喀巴广破各种外道的论点，乃至破斥部派佛教的一些论点，他广破这些论点，要立什么呢？要立无我智，他要建立无我的智慧。所以，即使到了非常后期的大乘佛法，他仍然要展示无我义。唯识宗里的《百法明门论》，也只是要证明一个观点：一切法无我。内容中怎么分析一切法呢？论典把一切法分析成五类：色、心、心所法、心不相应法、无为法。而这五法开出的小类中，总共有一百法，简称百法，是论书名称的由来。它让你了解我们人是这么多的部分组成的，心还可以分成八种心，心所还可以分析成六小类共五十一种。光是心与心所，拆开后有这么多种，有这么多的零件元素。请问哪个元素是你啊？哪个心或心所是你自己啊？没有一种可以说是你。

有一次，一位禅师想要离开他的师父去远方求道，走在半路上的时候，遇到一个老太婆，想要买点心来吃，这个老太婆问他：过去心不可得，现在心不可得，未来心不可得，请问客官你要点哪个心呢？可是，我们经常活在怀念过去，想当年叱咤风云，想当年如花似玉，想当年阿娜多姿，想当年….。过去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，到现在迟迟无法忘怀，由于忘记不了，陷入极大的忧愁，变得很忧虑、忧郁。

请问你要点哪个心啊？过去心不可得，现在心刹那不住，也不可得，未来心也是一样。未来根本还没到，可是我们一直在计划。十年后想完成什么计划，二十年后我又要完成什么事情。结果十年到了，没完成，二十年到了，没有完成，统统没有完成。

实际上我们修行的时候，更应该注意的是当下的这个念头，更应该活在当下。你十年后、二十年后的理想，想要成就的话，应该是努力于让每一个当下都成功，每一个当下都成功地活过了，你十年后、二十年后的理想比较有机会成就。可是，我们都好像活在两极化的世界，不是活在过去，就是活在未来，不肯活在当下，这是我们人最奇怪的地方。你要知道，人的大脑是很狡猾的，大脑的结构本身就不单纯，使得你在思惟的过程中，趋向于复杂化。本来事情可以是一条直路，人生可以是一条直路，大脑往往要把它走成弯路，这是因为无始劫以来的习气所然。

通过修行，我们逆流而上，我们不再顺流而下，顺流而下你就会生死轮回，逆流而上就脱离生死轮回，所以，先去体会到万事万物它的本来面目，它的本性，它到底是怎么样的。譬如说，我们的肉体是无常的，刹那不住，我们体会到这点的话，很多东西可以放手，否则的话，走不了，舍不下，放不下的。

很多人曾经告诉过我，师父，我很想出家。一方面想出家，另一方面放不下。为什么放不下？抓住了嘛。很多人这样说，因为放不下，没有办法出家。天啊！所有出家人在未出家前，难道没有你讲的问题吗？所有出家人在没有出家前，都有这些问题。问题在于你能不能放下。

好，就算你没有因缘出家。自己在生活中也要学习尽可能地放下。当你给自己的心加重量，你的心就会很沉重，每天都过得很累。所以，你没有因缘出家，希望你减轻你自己心的重量，减轻你肩膀的负担。希望你的肩膀没有重担。

你知道为什么要打坐吗？我们今天讲一下打坐的目的。就是为了了解身心的本质。了解自我，是为了证得无我。证得无我，是为了身心脱落，自己的身心脱落了，才能脱落他人的身心。为什么打坐？为什么要在这边坐着不动？在努力什么？当年日本的道源禅师，来到中国学禅法，他跟中国的师父学到什么程度？非常值得在座的各位学习。他的师父说过一句话，他把这句话带到日本，形成他的宗风。「只管打坐，就算屁股坐烂了，还是要坐。」他精进到这种程度，而且用一辈子的生命来证明这件事情。他的弟子也都是用这种方式修行，每天真的很精进打坐。当然，我不希望大家的屁股都坐烂了、坐开花了。

这七天，我们配合经行，是不可能坐烂的啦。顶多就是痛、痛、痛，它痛了，你就让它穿越、穿透你。你都痛到骨子里时，就让它穿透到你的骨子里，从骨子里再穿透过去。学习空性智慧，让它穿透身心。

「身受心法皆无自性，不得人法，定何所依？」这是在讲四念处。什么是阿罗汉的足迹？如果沙滩上有阿罗汉的足迹，你跟着足迹走，就会证阿罗汉。因为这一条路是阿罗汉走过的路。什么又是阿罗汉的足迹？三十七道品。三十七道品的根本在于四念处，四念处的根本在于身念处。身念处的根本在于阿那般那念，阿那般那念即是观呼吸。所以，你观呼吸好好修，通达了此法，你就通达身念处，身念处通达了，能通达四念处，四念处通达了，能贯通三十七道品，三十七道品通达了，再以无所得为方便来修学三十七道品，就演变成大乘修法，属大乘相。

所以，各位，你这样子能够把观呼吸修好，那是直通成佛之道啦。这样开始观修之后，若观察到无我，就发现身受心法皆无自性。什么是自性呢？梵文叫svabhava，自性的意思特指独立自己存在而不会改变的特性。在禅修时观察自己的身心，你就发现身心根本没有独立不改的自性。

同样道理，你去观察万事、万物、万法，也没有独立不改的自性。观察身心，你就发现身体、感受、心念、以及其他诸法，都是没有自性的，我再讲细一点。身受心法是什么？身就是肉体，受就是感受，身体在打坐的过程中，种种痛的发生，从无痛变成痛，从痛变成无痛，有时候还会发生一些喜悦，有时候没有喜悦，有时候很痛苦，有时候不痛苦，感受的诸变化，都是让你了解到无自性，没有独立不改的自性。

受有三种受：苦受，乐受，不苦不乐受。禅修时，一直在经历这三种感受。当你一上座的时候，开始时没有苦受，坐一阵子有了苦受，下座的时候，比较不痛了，有了乐受。心很纯净的时候，有一点轻安的发生，那是乐受；有时候没有特别感觉，是不苦不乐受。苦受，乐受，不苦不乐受，在你禅七期间不断发生，不断在变化，没有自性。受没有自性，心也刹那不住，没有自性。

什么是法呢？如果配合五蕴，你们就会了解了，当你观察色蕴，就是修身念住。观察受蕴，是修受念住。观察识蕴，是修心念住。心是什么，就是识蕴，是心识。心展开来，有六种识：眼识，耳识，鼻识，舌识，身识，意识，这些都叫心。为什么告诉你们这些？因为接下来，要告诉你们如何观察心。

怎么观心？怎么修心念住，心念住就是观照自己的心识，当你看到东西的时候，观察眼识的生灭，这就是心念住。耳朵听到声音的时候，你观察耳识的生灭，那就是修心念处。乃至于想事情的时候，观察意识的生灭，一样是修心念住。对六种识的生灭加以观修，都属于心念住。

那法念住呢？五蕴扣掉前面讲的三种蕴，剩下想蕴及行蕴，都属于法念住观修的内容。如果你观察自己的思想，或观察自己的身行、口行、意行，这些观修对象都算是法念住。四念住禅修营，你若去国外修，有的要修一个月，有时候修三个月。我现在几分钟把四念住讲完，不大算数，你们自己要真修实练才有用哦。

这七天回去之后，要慢慢修。而且，四念住是佛陀教的最基本、最扎实的功夫，如果说少林寺的武功基础源自内功心法，那佛教的内功心法是什么？即四念住，是最最基本的内功心法。最近有一位大陆福建的法师，他邀请我2013年的2月到菲律宾讲经，他要我讲什么呢？讲四念住。

目前福建有一些法师渐渐发现，我们北传佛教或大乘佛教，有一个欠缺的地方，就是四念处的基本功夫不足。有一位法师研究天台止观的，那位法师讲止观讲了一二十年，结果没有受益，身体搞得很差。后来他用四念处来修，身体慢慢好转，从中获得很多的利益。所以，四念处作为根本教法，真的很重要。

我学习佛法的过程不太一样，一开始是先接触《杂阿含经》、北传的两大论──《瑜伽师地论》、《大智度论》，还有南传的《清净道论》。所以，我在学习的过程中，一开始就有因缘和机会，接触到完整的教法，并且了解什么是基础。所以，我后来学天台止观的时候，与之前学过的衔接起来，成为一个连贯的过程。从基础打起来后，连贯到大乘法，对我来说，修行功夫非常连贯，没有造成前后的矛盾。

所以，现在我把修学心得告诉大家，四念处真的要好好修。你们回去之后，有空的话，可以买一本书来看，叫做《正念的四个练习》，不晓得内地有没有这本书。这本书我在台湾的时候，曾经用这本书在生命电视台讲了162集，电视台的节目名称叫「佛陀的启示」，好像也给过你们DVD，有吗？你们拿到了吗？还没，那之后会给你们。

四念处修学法，我已经把武功秘辑的书名讲给你们听了，你们回去可以好好研究，好好修。四念住的一些法要，基本上已经给大家讲过一次了。我再把重点讲一次，身念住就是对于这个色身，观察它的不净，是身念处的一种修。观察任何的举手投足时，活在每一个当下，正念正知，一举手一投足保持观照，这个叫行处正知。这也是算身念处。观呼吸，阿那般那念，这也是算身念处。

受念处，就是观察你的苦受，乐受，不苦不乐受，你在观察的时候，苦受时安住于苦受，乐受时安住于乐受，通通只有正知。四念处的重点，在修一个正知正念，即很客观的保持观照。以前，我们对于乐受很贪爱，有没有正念正知啊？没有。有没有客观？没有。对于令你产生苦受的东西，会有厌恶感，会想要排斥。有没有客观？一点都不客观，很主观。

四念处就是在训练你，成为超然客观的，没有好恶，没有加入自己的好恶。任何的受，生了就会灭，保持观照。心念处是观察六种识，刹那刹那不住，每一刹那都有不同的心识生起。等一下我们打坐打完了，你眼睛打开，眼触色，是眼睛接触到色法，那么训练自己在眼睛接触到色法，眼识生起时，保持正知，看到任何东西，认识任何东西，或其它五种识作用时，随时保持对六种识的观照。

四念处还有很多可以用功的地方，例如佛教的阿毗达磨，北传的各部阿毗达磨、南传的《摄阿毗达磨义论》，都是针对心、心所法的这部分加以研究与开展。北传大乘的唯识宗，一样把心开展出来，例如把心识开展为八个识。我刚才讲的是六种识，唯识宗开展为八种识，并且第八阿赖耶识里，含藏了各种种子，延伸出很多的论点来。所以，你要知道心念住的修法，从原始佛教到后来的大乘佛法，延伸出很多的教法，够你研究的了。因此，你们回去还有很多可以用功的地方。

我刚才讲的心识是识蕴，思想就是想蕴，什么是行蕴？身体的冲动，嘴巴的冲动，以及内心的冲动，即身行，口行，意行，准备要造业的那一种冲动，都是属于行蕴。想蕴、行蕴可以归纳为法念住。当你具体观察这四念处的时候，将发现都没有自性，没有独立不改的自性，都一直在变。因此，你就会发现没有人与法，前者是没有自我，无有我人，后者是没有法执，不仅破我执，还破法执。

这样子，「不得人法，定何所依」，既然没有人与法，那禅定要依靠什么呀？禅定必须依赖一个自我，比如说，我入定了，那么，禅定是依靠自我这个人来入定嘛，对不对？但是透过观慧，发现自我不存在，只是假合之身，一直在变化，所以依靠自我入定，根本是一句空话。你要依靠什么法入定？要依靠哪一个人来产生定？都没有。这是让大家了解观是怎么修的。

所以，这边我再复习一次「观门」的修法哦。总共讲了几个重点，观察呼吸，观察肉体，观察心识，观察这三类。其实，这是什么呢？身，息，心。25方便里面有提到调五事，五事中的三事有提到调身、调息、调心，身体就是肉体，息就是呼吸，心就是心识。我们今天打坐，就是调这三件事情：调身，调息，调心。你知道为什么我特别一开始的时候，很重视观呼吸，因为「身，息，心」之中，息处于中间，占据了一个枢纽的地位，承接着身跟心，你直接观身，身体是比较粗糙的构造，容易让你的心跟着粗糙。

直接观察心，心太细腻，观察久了，你整个人就变得太沉。你现在已经很昏沉了，再观察心，就更沉了，沉到底了，什么也看不到了。那如果观呼吸呢？呼吸处于中间，恰恰好，呼吸一方面影响身，一方面影响心，呼吸很急促、很粗糙的时候，大概心也很粗糙，安不下来，没有办法很稳定。所以呼吸一急促，身与心都跟着不稳。如果呼吸很稳定、平缓、很长，代表你的身体不粗糙，非常静态。你的呼吸能平静，代表你的心没有烦恼。

有烦恼的心，呼吸不是这样的，是很粗糙的，甚至可以听到吵杂的呼吸声，呼吸变得比较乱，没有节奏。所以，你观呼吸若观出功夫来，光是从呼吸中，你就能了知现在的状态，到底是处于最佳的身心状态，还是比较低下的身心状态，或者有没有生病。

观呼吸的人一样可以预知时至，可以知道自己往生的时刻，剩下几次呼吸就可以往生。所以，「身、息、心」，先把呼吸修好了。我也希望你们这几天对于「身受心法」四念住，好好操作一次，若有什么问题，就可以问。

不仅观呼吸，身念住的其它修法也修一下。你打坐时也可以修身念住哦。例如打坐时，坐着不动，可以观察这个不动的坐姿，安住在皮肤的某个点，或者安住大腿这个部分，不管你安住哪个部分而不动心，一样算身念住。或者有的人是从头扫描到脚，从脚扫描到头，从外扫描到内，从内再扫回到外面，用扫描的方式，在注意力不断移动的观察中，也算身念住。

不管你是定住某个点，还是动态的扫描。身念住都应先修习，因为色法结构比较粗糙而易观察，佛陀每一次讲经的时候，都会要求弟子们从色蕴开始观察，受、想、行、识太抽象，属于精神现象。如果色蕴的观察上手了，再观察受想行识，就会顺利许多。

所以，你们今天就开始修身念住。你们已经会观呼吸了，虽然你们呼吸观得一塌糊涂，还没有成就，但是，我怕时间不够，完整的教法没有办法全然打开，回家只懂得观呼吸，却没有学到其他教法，就太可惜了。所以，希望在这七天中，你们把其他方法练一练。虽然练习的时间不多，无法修得很精，反正回去岁月还很长，慢慢再研究、再修习。现在我在的时候，你们将各种法门都练习一下，有问题就方便提出来请教。

时间关系，这一堂课先讲到这边。等一下来打坐啦，休息一下。